【摘要】公共衛(wèi)生突發(fā)事件是一面鏡子，能夠映照出領導干部對生命的敬畏程度和對公眾的責任意識。一次簡單的采訪因為當事干部全程脫稿而沖上熱搜，看似只是時勢使然，但從本質(zhì)上反映了當前民眾對部分干部忘記初心、能不配位、沒有擔當、脫離群眾的強烈不滿，對干部守初心、有能力、有擔當、接地氣的熱切期盼。更進一步，還反映出民眾對完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的深深期待。
【關鍵詞】社會期待 全程脫稿 形式主義
【中圖分類號】D25 【文獻標識碼】A
公共衛(wèi)生突發(fā)事件是一面鏡子，鏡子面前，領導干部表現(xiàn)如何，一切了然。2020年2月3日，溫州市長姚高員在中央電視臺《新聞1+1》欄目中面對白巖松的采訪，全程脫稿，頓時引來粉絲無數(shù)，被夸“條理清晰”“數(shù)據(jù)明確”“態(tài)度誠懇”，一舉沖上熱搜。這次圈粉事件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反響，主要是因為在前期疫情應對過程中，有些干部的口誤連連、全程念稿和“一問三不知”使民眾感到失望和反感，這與全程脫稿、對各項數(shù)據(jù)和措施了然于胸的干部形成了鮮明對比，讓人耳目一新。但更進一步分析，這體現(xiàn)出民眾對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深惡痛絕，對干部在其位配其位、在其位謀其政的深切期待。這一期待可以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。
有能力：干部要有與所任職位相稱的綜合能力
不同的職位對干部的能力要求會有所不同，但是大體上至少應該具備以下幾種能力：一是洞察力，即具有大局意識和前瞻意識，對自己負責的工作領域能有全面的了解，能作出正確的判斷和決策；二是執(zhí)行力，即能夠根據(jù)工作任務提出明確的工作思路，制訂合理的工作計劃，及時按質(zhì)按量完成工作任務；三是創(chuàng)造力，即能夠掌握新知識、發(fā)現(xiàn)新情況、解決新問題，不斷改進和創(chuàng)新工作方式方法，適應新變化；四是溝通力，即具備良好的溝通能力，與同事、與上下級、與工作對象保持順暢的溝通。有能力是干部任職的基本要求，也是干部能正確履職的基本保證。
有能力更是民眾對干部的基本期待。而一些能力不足的干部身居重要崗位，不能很好履行工作職責、完成工作任務。在這次疫情防控中，明顯暴露出部分干部能力不足的問題：有的不掌握基本工作情況，有的發(fā)言全程念稿、答非所問，有的搞不清最基本的數(shù)據(jù)，引發(fā)民眾對干部能力的質(zhì)疑。當事干部全程脫稿圈粉發(fā)生在這一背景下，體現(xiàn)出民眾對干部能力的期待：全程脫稿圈粉體現(xiàn)了民眾希望干部對疫情了然如胸、心中有數(shù)，具備對當前形勢的洞察力，而“條理清晰”“數(shù)據(jù)明確”“態(tài)度誠懇”等也從不同側(cè)面涉及到干部的執(zhí)行力、溝通力等。坦率地講，在這次采訪中，當事干部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能力是達到這個級別的干部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(zhì)和能力，但竟然圈粉無數(shù)、沖上熱搜，這就不得不引發(fā)深思。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眾期望是多么熱切。
回應民眾這種熱切期盼，必須加大力氣提高干部的綜合能力。一是要把好選人關，繼續(xù)完善干部選拔程序，把真正有能力的干部選拔到領導崗位和關鍵崗位上來。特別是要擴大干部選拔范圍，在更大范圍內(nèi)選拔具備任職能力的干部，而避免局限在“一畝三分地”，“矮子里面拔將軍”。二是要把好用人關，要根據(jù)不同崗位特點，選用適合崗位的干部。對于一些專業(yè)性較強的崗位，應由專業(yè)人士擔任，不可因輪崗等原因讓不符合崗位要求的干部擔任專業(yè)性較強的崗位。這次疫情應對過程中，一些非專業(yè)出身干部處在疫情防控的關鍵位置，影響了疫情防控工作，帶來了嚴重后果。三是要把好考核關。干部考核過程中要把干部的能力放在重要位置，要把實際業(yè)績作為干部考核的重要內(nèi)容，以實績考核反推干部的綜合能力。特別要注意有些干部做的工作不多，匯報起來天花亂墜、熱鬧非常，工作總結(jié)文采飛揚、自我標榜，對此，要提倡說干話、辦實事，切不可助長浮夸之風。四是要把好教育關。要加強對干部的培訓，特別是有針對性地培養(yǎng)干部應對新情況、適應新崗位的能力。
有擔當：干部要知難而進，勇于擔責
2013年6月，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：“敢于擔當，黨的干部必須堅持原則、認真負責，面對大是大非敢于亮劍，面對矛盾敢于迎難而上，面對危機敢于挺身而出，面對失誤敢于承擔責任，面對歪風邪氣敢于堅決斗爭。”除了在面對大是大非、矛盾、危機、失誤和歪風邪氣時，在一些重大事件和重要時刻需要干部的擔當精神和擔當意識之外，在日常工作中同樣需要干部有責任擔當意識。首先，有擔當是做好本職工作，守土有責，不推給他人、不敷衍塞責、不拖延誤事。其次，有擔當是面對新情況、新問題、新困難，主動作為，積極調(diào)查研究，努力尋求解決之道，不畏難、不逃避。最后，有擔當是面對不理想的工作結(jié)果，不找借口、不推責任，及時總結(jié)，主動找原因，努力彌補缺陷和損失，改進工作機制與流程。
“天下興亡、匹夫有責。” 領導干部作為推進各項事業(yè)的帶頭人，受民眾予以國家社稷之重托，更應該擔起沉甸甸的責任。當前，一些干部在其位不謀其政，尸位素餐、人浮于事，無事生事、有事扯皮；不學新知識，思想僵化，逃避問題、回避矛盾，在困難面前止步不前、原地轉(zhuǎn)圈；出現(xiàn)失誤，先想掩蓋，掩蓋不了就找借口、推脫責任；在大是大非面前明哲保身、不敢吭聲，在危機壓力面前驚慌失措、進退失據(jù)；在歪風邪氣面前同流合污、沆瀣一氣，毫無擔當意識，民眾看在眼里、恨在心里，自然樂意看到有干部真正表現(xiàn)出擔當精神，希望有更多的干部有擔當。當事干部全程脫稿的過程中，雖然只是談論作為一方地方行政長官職責之內(nèi)的事，但民眾從中看到了當事干部對本職工作的盡心盡力，看到了其在面對疫情這一重大公共衛(wèi)生危機時腳踏實地尋求解決之道，認為其擔起了作為一市之長的責任，所以發(fā)出一片叫好之聲。
要讓干部有擔當，關鍵是要營造讓干部勇于擔當?shù)娜温毉h(huán)境。首先，進一步明確權責。通過科學設置部門、崗位，明確部門和崗位職責，規(guī)范任職條件，使每位干部都符合崗位需求、明確崗位權責。其次，建立科學的干部評價體系。要通過明確的考核指標導向，為干部勇于擔當提供正向激勵，切實讓有擔當?shù)母刹吭诖嗽u價體系中被識別、受獎賞，真正實現(xiàn)有擔當者上、無擔當者下的選人用人機制。再次，建立常態(tài)化的干部問責機制。建立多維度的監(jiān)督機制，準確識別失責程度和性質(zhì)，科學制定問責標準，及時準確問責，形成對干部的負向約束。最后，要建立系統(tǒng)的干部容錯糾錯機制。通過對干部錯誤的精準識別，對不同情形下發(fā)生的不同性質(zhì)的錯誤，制訂不同的容錯糾錯機制，鼓勵干部銳意進取，消除后顧之憂。
接地氣：干部要了解基層實際，密切聯(lián)系群眾
群眾路線是黨的根本工作路線，中國共產(chǎn)黨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“一切為了群眾，一切依靠群眾”和“從群眾中來，到群眾中去”的群眾路線。接地氣從根本上說就是要堅持這一群眾路線，具體表現(xiàn)在以下幾個方面：了解民情，就是干部必須了解基層實際情況，知風土人情、民生疾苦；懂得民心，就是干部必須了解民眾對政府的期望和政策需求、對政策效果的評價；反映民意，就是干部必須在職責范圍內(nèi)反映民眾呼聲、回應民眾訴求；保持民樣，就是干部擺正自己的位置，保持樸實的作風，不擺官架子。
接地氣也是民眾對干部的普遍期待。一些干部長期坐在辦公室指點江山、激揚文字，不深入基層、不調(diào)研群眾，打官腔、說官話，以文件落實文件，以會議傳達會議，發(fā)言有人寫稿、只需照本宣科，出門有人鞍前馬后、只需點頭搖頭，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依舊存在，這無不在干部與民眾之間劃下一道深深的鴻溝。而當事干部全程脫稿、不打官腔、沒有套話，令人眼前一亮，打破了人們多年來對干部形成的固有印象，圈粉是必然的。這次圈粉事件也反映出，民眾期待干部能夠回應老百姓關注的問題，急民眾之所急、苦民眾之所苦，能用老百姓看得見的事實、聽得懂的語言、理解得了的數(shù)據(jù)來回應大家關心的問題。
要讓干部接地氣，必須大力反對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。形式主義、官僚主義是黨和人民事業(yè)的大敵，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多次重申反對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。種種舉措深得民心，從實際情況看，還任重道遠。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實質(zhì)是搞花架子、故弄玄虛，因此，反對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關鍵在一個“實”字，要在干部中倡導求真務實的作風。首先，要一切從實際出發(fā)，從社會需求出發(fā)設計工作任務，根據(jù)實際工作需要安排調(diào)研、會議等事務。其次，說實話、辦實事，不文過飾非、夸夸其談，也不云山霧罩、遮遮掩掩，不做表面文章，也不拖拉推諉。最后，追求實效，凡事要問結(jié)果，要把辦事的實際效果作為考察干部的重要依據(jù)，不能不計后果搞花架子、走過場。
守初心：干部要堅守執(zhí)政為民的根本出發(fā)點
這里的初心是指中國共產(chǎn)黨作為執(zhí)政黨的初心，也是指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政權的初心。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：中國共產(chǎn)黨人的初心和使命，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，為中華民族謀復興。這個初心和使命是激勵中國共產(chǎn)黨人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。從國家政權性質(zhì)來看，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，要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。概括為一句話，就是要執(zhí)政為民。任何干部，無論是否是共產(chǎn)黨員，只要成為各級政府干部中的一員，都要自覺服從和服務于執(zhí)政為民的初心，始終堅守這一初心。
對“當官為民”的期待在民眾中由來已久。古代民眾稱干部為“父母官”，其中固然有對官的敬畏，但同時也表達了對官的期待，希望干部能像父母一樣愛其子民。“為官一任，造福一方”“當官不為民做主，不如回家賣紅薯”等話語中都體現(xiàn)了老百姓對干部的期待。這次全程脫稿圈粉的背后同樣體現(xiàn)出民眾對干部執(zhí)政為民的期待。長期以來，一些干部“喪失理想信念”“背離初心使命”，枉顧甚至是踐踏民眾權益，非但不是造福一方，反而為禍一方，在民眾中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；還有一些干部心中只有自己，當官只為追逐個人名利，一心只想升官發(fā)財，不把民眾的事情放在心上，但是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”，這些干部也最終為民眾所唾棄。正是有此類干部的存在，破壞了干部在民眾心中的整體形象，增加了民眾對干部堅持執(zhí)政為民初心的熱切期待。這次全程脫稿事件，盡管只是當事干部的一次亮相，還不足以完整考察該干部是否一直秉持執(zhí)政為民的初心，但是從這一次采訪中，民眾看到了該干部對這次采訪的用心，對當前防疫工作的認真負責。大疫當前，對疫情防控工作的認真負責、用心用力就是對人民生命健康的重視，當然會獲得民眾的好感和贊譽。
為了教育干部守初心，全國上下開展了 “不忘初心、牢記使命”的主題教育活動。但從當前防疫中暴露出一些干部的作為來看，主題教育應該繼續(xù)加強。同時，還需要通過加強對干部行為的引導和監(jiān)督，要引導干部以人民利益為重，通過制度將干部行為統(tǒng)一到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上來。要通過進一步增加干部選用過程的透明度和群眾參與度，加強干部履職監(jiān)督機制建設來確保干部始終堅守初心，特別是要加強對地方和各部門主要領導干部的監(jiān)督。干部是否堅守初心最終必然通過其行為表現(xiàn)出來，這就要求在考察干部時要著重看其實際行為和實際業(yè)績，看民眾對其的評價，而不能只看其表態(tài)。從近年來反腐敗所查處的一些案件中也可以看出，一些干部在被查處之前都是在大會小會上說得冠冕堂皇、信誓旦旦，但暗地里卻是背離初心、蠅營狗茍，一定要汲取這方面教訓。
一次簡單的采訪因為當事干部全程脫稿而沖上熱搜，看似只是時勢使然，但從本質(zhì)上反映了當前民眾對部分干部忘記初心、能不配位、沒有擔當、脫離群眾的強烈不滿，對干部守初心、有能力、有擔當、接地氣的熱切期盼。更進一步，還反映出民眾對完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的深深期待。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了《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、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》，對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提出了明確目標和具體要求，作出了戰(zhàn)略部署。這次疫情應對反映出實現(xiàn)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仍然任重道遠，下一步應按照十九屆四中全會部署不折不扣推進相關工作，針對各項問題，切實興利除弊。只有這樣，才能真正實現(xiàn)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(xiàn)代化，符合民眾期望，并最終得到民眾的長期支持。
（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經(jīng)濟研究所研究員）
【參考文獻】
①孫中倫：《構建黨員干部敢于擔當作為的體制機制》，《理論學習》，2017年第2期。
②陳世香：《為干部擔當構建良好制度環(huán)境》，《人民論壇》，2019年第9期。
責編/賈娜 美編/王夢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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